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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节(1 / 2)





  天罡北斗都上了,还特意画在镇魂棺里,可不是为了将恶鬼妖孽永生永世镇压在此?

  钟声余韵片刻消散,温碧芝和未知身份的白衣女鬼像是天空中的浮尘,随着渐渐涅灭的钟声,云烟一般渐渐黯淡下去。

  詹台想起她二人消失时的场景,后糟牙暗暗咬紧。

  对待两个死于非命的女鬼,要用上这么狠厉的招数,不是心虚,又是什么?

  他摇头不再多想,手指慢慢攥紧成拳,下定决心般转过身对方岚轻声说:“阿岚,准备好啊,我要开始了。”

  他明明比平时温柔许多许多,方岚心里却扑通一声沉了下去,刚想朝前走来,却发现他左臂高高抡起,手中不知何时,多出那一透明瓶子的化尸水。

  方岚心头巨震,下一秒钟就看见詹台抡起胳膊,狠狠将化尸水砸向墙上的血钟。

  透明的水柱从瓶中喷洒而出,却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燃起巨大的火焰。

  橘红色的火焰,顺着水柱蔓延到墙上的血钟,沿着那片猩红色的轨迹熊熊燃烧,灰色的墙壁上霎时腾起一座燃烧中的红色巨钟。

  詹台的脸映在橘红色的火焰之下,妖异的美丽却有恬淡的表情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,桃木剑挑上天空,黄纸符像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碎成一片片,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中被吹上天空。

  方岚站得远些,却也瞬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高温热浪,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地痛,双臂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。

  她扑到水池边,水龙头中却没有一滴水。

  热浪穿透她的皮肤到达了她身体里,她的喉咙被灼得生疼,呼吸不畅,下意识地不住咳嗽。

  方岚咳得满眼泪水,下意识地想她都这样,詹台岂不是更要难过。

  詹台确实更难受,可那煎熬却更像是心理上的。

  生人被当做死魂镇在镇魂棺的血钟里,教科书上从来也没有写过落到如此境地要如何自救。

  他无计可施便只能盲赌一局以毒攻毒,拿火焰的至阳破血钟的至阴。

  化尸水叫化尸水,却并不是水,而是新亡尸体,趁着魂魄还未彻底离体,连肉身带魂魄一起淬炼出至毒的尸油。

  一瓶子尸油泼在那血钟之上,火焰熊熊,詹台双眼通红,口中默数出声,盼着自己赌嬴一场。

  晨钟暮鼓敲够一百零八下。

  詹台的眉梢灼痛,伸手一摸才发现热气燎着了眉毛。

  他刚刚数够了一百零八下,可局却未破。

  火仍是火,斑驳的树影像是毫无变化,透过火光照在地上,像画上去的一般。

  门也仍是门,推开之后便是镜面一样的另一个房间,热辣的火浪滚滚扑出,生生将后路封死。

  詹台能放这把火,心里原本还有八成把握。

  棺材里面,能烧的东西能有几多?再不济,尸油烧尽火就停了。他右手受伤,不敢再赌会否还有下一轮碧盏云蜡的绞杀,这才奋力一搏。

  却没料到妖火诡异,沿着墙上那面血钟竟然往上,蔓延至天花板,分明空无一物的天花板顶,此时却一片妖艳的火海,火星零零散散从天而降,像下了红雨一样。

  詹台转过头沉下脸朝方岚跨来,左手拦腰将她一抱,单手托着她的腰将她往墙上那面小窗上塞去:“你人瘦腰肢也软,试试钻出去!”

  他肩膀宽厚,被她双足踏在肩膀上却像是一丝重量都没有:“就是钻不出去,探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!”

  方岚却软成一团,融化了的泥人一样顺着墙壁滑了下来掉进他双臂之间的方寸之地:“我能进来,就没打算一个人出去!要活一起活,要死一起死。我再不济,也不能不讲江湖道义。”

  他还想再掰着她的肩膀把她送上去,却因着右臂受伤被她泥鳅一般脱开。

  “别认命!詹台别认命!我们都能活,你别光顾着我。”她扑在背包上,亏得长发在狱中早已被剪短,否则现在一头乌发必定不保,早已被火浪烧起来。

  “骨埙,你吹啊!”她边翻边吼,手里随手揪了一把糯米一把绿豆向天花板上的火海抛去,又翻到明火小鼎,拼力一挥将小鼎砸向墙上的血钟。

  詹台汗湿浃背,喘着粗气,骨埙攥在手中,胸腔却已疼痛难忍再难吹动,手上一滑,光润的骨埙叮地一声滚落在地,他跪地想去拿,却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
  汗水迷住了眼,詹台朦胧中看到的最后一眼,是方岚拼力一扑,挣到他的面前。

  ******

  “中暑?这么说的?”詹台面带惊疑,还没有完全清醒。

  “对,保洁阿婶发现我们的时候,咱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周身大汗像陷入昏迷。保洁阿婶报警,由救护车送我们就医入院。”方岚情况好过他许多,她在救护车来之前就已经慢慢清醒,再去看詹台,看见他呼吸平稳,除了一身大汗之外也没有其他异常。

  “我记得你那时候眉毛明明被烧伤,可当时细细一看,却没有看到任何灼烧的痕迹,这才知道你应该没有事情。”方岚轻轻吁一口气。

  詹台垂下眼眸,想了片刻,说:“火是我捏诀放的,可是最后火势这样大,控制不了,却是我没有料到的。现在想来,镇魂棺和火钟既是将魂魄妖邪镇在其中,必然也会防着妖物邪祟借外力逃跑。我们烧了血钟,破了棺体,自然也会遭到反击。”

  他又想了想,思索道:“可是镇魂棺和血钟镇的是魂,是妖,是邪祟。你和我,是活生生的人。火势壮大是血钟和镇魂棺所致,可我们后期所受的火烧灼痛,却只是魂魄被困棺木内受了痛,于肉体应当是无碍的。”

  “镇魂棺内能杀我们的,只有碧盏云蜡。可是碧盏云蜡杀我们,要么用匕首要么用菜刀,必须比对温碧芝和阿mark的死法来。”

  镇魂棺内赤火燃起,破了墙上一角血钟。他们元神受损精力不济,双双昏倒在地。可是肉体却得以逃出生天。熊熊火焰席卷了整间厕所,潮水一般来去汹涌。

  等火焰如潮水一般退去之后,镇魂棺内的别有洞天也像是随着墙上的血钟灰飞烟灭。

  只余下詹台和方岚,昏倒在男厕冰凉的地板上。

  詹台轻轻笑了声:“阴差阳错,福大命大。总算猜中了开头和结尾,虽然经过曲折了点。”

  方岚扑哧一笑,说:“你倒挺会夸奖自己。下次遇上事,记得提前跟我商量。难道你说了,我会怕不成?”

  她眸光暗了下,想到詹台一定要将她托向小窗的那一瞬。